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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0 兵人 高墙倾跌还城土纵是神扶也难行(第3页)

当是时。

却有皇子魏骁主动请命,愿替舅父领兵出征北疆、降服燕人——

同日。

赵为昭乔装出宫,抱病亲临平西王府。

赵莽闭门不见,她便在院外长跪不起。入夜,院中咳声不断,赵莽隔窗望着那道伶仃身影,许久,两眼通红,终是长叹一声,命人将昭妃搀扶入内。

“观音奴,”他问,“你这又是何苦?”

“兄长,救我郎!”

赵为昭却只跪倒在地,一路膝行至他跟前,“观音奴知错了,”她泪流不止,颤抖着拉住赵莽的衣摆,“兄长,我不该、不该同魏峥一起算计你,兄长,你不要生观音奴的气,好不好?”

赵莽从未让她跪过这么久。

他与她一母同胞,统率赵家军多年,又岂会是什么有勇无谋的莽夫。

平素不追究,并非不懂,只是不愿让她难堪罢了。

可如今,他再无顾忌——这意味着什么,没有人比她更清楚。

而她亦再不必在他面前,装出什么沉稳后妃的模样了。

这一刻,她只是个关心则乱、别无他法的母亲。为了郎,她可以不惜一切。

“……”

“你救救郎……好不好?”赵为昭泣不成声,“他是你的外甥,你的亲人,你岂能眼睁睁看他送死?兄长,你说过……你曾说过!这一生,只要我想要,我所求,你都为我办到,你忘了么?你忘了六岁那年,我把自己卖给顾家,只为给你买药;你忘了那时你与魏峥争天下,一度处处受阻,我为求魏峥退兵解围,不惜委身于他,那时我与他甚至并无感情——”

“我没有忘,”赵莽却忽道,“观音奴,是你忘了。”

他的声音,是经年未有的肃然与庄重。

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。

除了当年——

赵为昭呼吸一滞,猛地抬头。

而赵莽居高临下,平静地望向她,许久,方才轻声道:“这天下,本该是我赵氏的天下。”

“我的确曾败于魏峥。可后来,大败祖氏于赤水关外,首功归我赵家;追击祖氏千里,取他项上人头,得传国玉玺的亦是我。那魏氏小儿做了什么?他不过是趁我追杀祖氏,大肆笼络人心,在京中散布谣言,让所有人都相信,我赵家经此一战,已甘为他左膀右臂,俯首称臣。我回到京中,提刀入营,那一日,我本来就能杀了他——”

“可是,那时,你也是这样。”

赵莽蹲下身来,伸手揩过她脸上泪痕。

动作怜惜,小心翼翼,脸上却仍是面无表情。

似陷入极远极陌生的回忆之中。

他眼中有悔,有恨,有痛,低声说:“你也是这样,哭着跪在我面前,求我看在你、看在郎年幼的份上,平息干戈,还天下一个太平。观音奴,我是为了你,为了郎,为了……她,所以,才把玉玺拱手相让。”

“我自请镇守辽西,也是因为,那里是我赵莽一手打下来的江山,那里的人,那里的兵,只认我赵莽的令箭,我赵家绝不能失了那块根基。那时,是魏峥亲口答应我,只要他活一日,便绝不会动辽西,让我与我麾下将士‘百年归老,仍能葬于此’。如今,他要我率赵家兵马出征北疆,派人代理辽西,你可知,这意味着什么?”

“……”

赵为昭闭口不言,眼睫颤颤。

“从一开始,郎的婚事,便只是一个引我上钩的饵。你自幼聪慧,岂会一点不知?至少,你一定在我之前,便得知此事真相。可你还是眼睁睁看我沦落至此。”

“为昭,你太过自信,因为你知道,从小到大,凡你所求,我从未有过二话。不管你再过分、再多算计、哪怕算计到我头上,做兄长的,总希望能给你留一条退路,”他说,“所以,到如今,你还敢求到我面前来,要我救你的郎。”

夜雨击窗,如珠落玉盘。

屋中一瞬静得落针可闻,唯余难捱而颤抖的抽泣声。

不知为何,赵莽却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,似乎也是这般大雨倾盆的夜。

丽姬推开窗,探头张望片刻,忽的回头道,阿莽,雨后道路泥泞难行,修整一夜再去可好?

他正在擦刀,闻言不解,问她,祖氏与你顾家深仇难解,我早一刻去追他,为你报仇雪恨,难道不好。

他答应过她,要提着祖氏的人头来做她的聘礼。为了娶她,他片刻都等不得。言罢便要起身。

她却伸手按住他。

想了想,说,我的确恨他。所以,报仇的人理应是我,而不是你。我想他死,可更想你活着——好好地活着。

丽姬——

不,顾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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