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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4 血池 四年前你就躺在这座池子里躺(第2页)

她摇头失笑,随手挑了一块放进嘴里。

品尝着唇齿间久违的甜腻,饥肠辘辘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缓解,反而……越发空荡无着。

是了。

空空荡荡,无落无着。

仿佛到这一刻,在沉闷空气中漂浮不知几久的灵魂,才终于回到身体:她不得不承认,曾几何时,那个一块糕饼就能哄好,满心欢喜写在脸上的少女,如今,似乎真的已离她远去……远去许久了。

十六娘,怎么不动筷子?

……瞧阿姐多糊涂,忘了你病这一遭,连口味都换了。湘竹,这些都撤了罢,叫后厨的人重新做。

十六娘——!快看阿姐给你挑的……

诶,这料子……从前觉得衬你,如今看着,怎么倒不像样子了……罢了,再换个样式便是,回头都记七姐账上!掌柜的——

自打成为“十六娘”以来,她一直刻意回避有关过去的种种:不再穿从前爱穿的绿衣,不再碰从前爱吃的糕饼,连思念家人,行经江都,也只敢偷偷摸摸去看一眼……她以为,这都是一切重新开始的过程。可如今,却突然有个人告诉她:你还是你。

一直都是从前那个你。

她的茫然失措,她的不愿面对,慌乱和惶恐,又岂止是一个“魂不守舍”能够形容——

今夜之漫长,于她而言,恐怕毕生难忘。

“十六娘……”

沉沉叹息一声,给美人榻上的赵小姑娘盖上薄被。思忖良久,终于下定决心,转身吹熄灯烛。

怎料,正要关窗。

原本睡的正香的美人儿却似被这响动惊醒,欲睁未睁地掀起眼帘来。

半撑起身,嘴里咕咕哝哝地问:“十六娘,你要走了么?”

“……”沉沉蓦地一怔。

她从哪里看出来自己要走?

这莫名笃定的语气,实在让一心觉得自己瞒得滴水不漏的某人心惊肉跳。

“你刚刚的样子……”赵小姑娘却依旧自顾自地小声说着,“让我想起我阿爹了。”

“每次,出征离家之前……他都是这样。有时候,一坐能坐大半天。”

她那时不懂事,总是缠着闹着问阿爹在看什么,阿爹却只是笑着把她抱在膝上,任她揪着胡子傻乐,什么话也不说。

她并不懂那笑容底下的苦涩。

直到许多年后,代母持家的长姐,也如昔年的阿爹一般,每每痴坐着,为出征的将士们没日没夜地祈祷。她在阿姐面前问了同样的问题,却得到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。

因为阿姐害怕。

原来,是害怕。

怜秋,若是哪天……我们败了,连阿爹也不在了,到那时,你想辽西,还能守得住么?我们这些人,又究竟是忠君之将,还是乱臣贼子?

外人看来战无不胜、所向披靡的赵大将军,到头来,也会害怕死,害怕马革裹尸,一去不回,害怕守不住赵氏一族的根基,辜负了曾对他予以厚望的旧主。

可,他仍然还是去了。

每一次,都义无反顾,不曾回头,从意气风发,到老将迟暮。

每当踏出家门的那一刻,他便重新做回了辽西人眼中威风八面,无所畏惧的英雄。

直到,他再也没能回来。

大魏皇帝派人割下了他的头颅。临死前,他的双目仍不敢置信地大睁着。

“真奇怪呀,”赵小姑娘说着,忽有两行盈盈热泪自眼眶滚落,不知是在梦里哭,还是在为她而哭,只是瓮声瓮气地呜咽着,“每一次我都想说,阿爹不要走,就像……就像其实、现在,我也怕黑,不想让你走一样……可是我知道,十六娘,你们到最后,都会走的。”

沉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,无声一笑。

却终究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、把她挽留的手塞回被子底下。

就像她没有问,赵小姑娘也并没有说,贵为兵马大将军膝下幼女、为何会被送来上京,心甘情愿地“以死明志”;此刻,她也没有立场向赵小姑娘解释自己的想法。

“这糕饼,”她只是说,“夜里若是饿,拿去吃了吧。”

*

朝华宫外。

更深露重,夜半天寒。

值夜的侍卫呵欠连连,百无聊赖。期间,却不知谁先开了话头,说起今日那神兽大闹夕曜宫、抓伤世子殿下,竟还被陛下亲自送了回来的事。

“当真?那世子殿下平日里在宫中横着走,论及受宠,还要压过太子一头,竟被个畜……被‘神兽’比下去了?”

“哪能有假,白日里我替人轮值,亲眼看到的。至于世子殿下么——说是世子,其实谁不晓得,他亲爹,那当年可都是死在……”

话音未落。

“嘘!小点声、小点声,你脑袋不想要了?”两人中年纪稍长的那个、显是谨慎些,当即低声呵斥道。

“怕什么?”年纪小的却不信邪,只漫不经心地一耸肩,“这地方除了鬼,哪还有人能来听墙脚。要我说,那小世子也是不知天高地厚,险些步了他爹的后尘——毕竟是个半大孩子么。听说,过这一遭,吓得魂都没了,现如今还发着高热、病得要死不活。这谢后……人都死了,生前养的一只畜生,在陛下跟前竟都有这般威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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