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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百二十四章 决战（第1页）

是的，马宝认为失败是肯定的，只是在于能够让敌人付出多少的代价。可人都死了，就算把敌人也拼光了，又有什么用呢？

“到底还是狂妄自大害死人啊！”马宝对吴三桂的决策失误，产生了一些怨气。

身临绝境，或者说死到临头，最能改变一个人的心志。马宝突然现，如果不是吴三桂的器重，不是带他来水西，他还不至于丧命于此。

说到底，马宝降附吴三桂的时间也不算太长，还处在考察期。对于吴三桂，还不是死心踏地的效忠。屡次奋勇作战，也是在证明和表现。

何况，器重是器重，马宝到底是降将，比不得吴三桂手下那些关宁军的亲信和心腹。

马宝的绰号“两张皮”，意指其反复无常。但别说马宝，反复横跳也算是乱世武人的通病。特别是在明清交替的时候，更是层出不穷。

正在自怨自艾的时候，便看到塔新策晃晃地走了过来。不待马宝开口，塔新策便嘿然一笑，说道：“睡不着啊？！”

马宝翻了下眼睛，心说：你还不是一样？

塔新策耸了耸肩膀，走到近前，慨然叹息道：“今夜星光黯淡，不知是不是我等最后一次看到。”

马宝看了塔新策一眼，沉声道：“胜败难料，岂能如此悲观？”

塔新策摇了摇头，说道：“援兵不至，战败是肯定的，还能有什么回天之术？”

马宝垂下眼帘，说道：“身为武将，战死沙场，实乃本分，还有什么可说的。”

塔新策眯起眼睛，沉默了半晌，说道：“没想到，夔东那几支明军，倒是走了狗屎运，竟然能得到三太子的青睐，跑去投奔了他们。”

听塔新策说话的字辞和口气，马宝不由得心中一动，突然有了别样的想法。

说起来，马宝最初是出身于顺军，后来跟着上司李成栋投降了明朝。

后来，李成栋降清而又复叛，在攻打赣州时兵败身死，马宝却因留守广东大本营而逃过一劫。

不仅如此，在随后护卫永历帝从肇庆移驾梧州的过程中，马宝和他的部队因作战勇猛、军容严整，而受到朝廷诸公看重，先是受封安定伯、后又晋爵为侯。

永历六年，马宝又随李定国参与了著名的衡州之战。之后他率部回师两广，但最后功败垂成，不得不退回贵州，又投靠了孙可望。

等到孙可望带领所部进攻昆明，意图夺回永历帝时，马宝再次倒戈，协助李定国战胜了孙可望，还因功被提拔成了淮国公。

可惜，最后西南大溃败，永历弃国逃入缅甸，明军各部群龙无，马宝和马惟兴、塔新策等人无奈降清。

现在，马宝想起自己的出身，想起自己曾为国公，降附后却只是武靖营总兵。再看看十三家，有三太子坐镇，那干得叫一个风生水起，心中不免失落。

“听听——”塔新策伸手指了指营外，说道：“这是胜券在握，在劝降呢！”

马宝无奈地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这是命啊！三十年河东，三十年河西。当年，他们不也是备受冷落？”

停顿了一下，他又补充道：“要不是三太子在大6无处可投，他们恐怕还是一盘散沙，早被灭了。”

不知不觉，两人说话的称呼已经变了，不再伪太子，伪宗室的叫。显示出身临绝境中，心态的变化。

“听说你那二小子是個读书的料？”塔新策呵呵笑着，象是随口般地说道：“能写两句歪诗？”

马宝的次子马自援，号盘什，学文史，好声韵，作有《马氏等韵》一书，在音韵学上有一定的历史地位。

马宝白了塔新策一眼，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，说道：“学文好啊，省得戎马征战，连尸骨都不知道有没有人拣？”

笑过之后，马宝的神情却是黯然下来，明白了塔新策提起自家二小子的真实意图。

自己若是战死，家眷怎么办，还能锦衣玉食吗？恐怕，连不愁吃喝都保证不了吧？

可能有些多虑，但却也不算是杞人忧天。

塔新策嘿嘿笑了两声，凑近过来，说道：“我也没有别的意思，就是不甘心，想在绝境中争得一线生机。做清廷的殉节之臣，你愿意吗？”

马宝无奈地叹了口气，问道：“你待如何？尽管明言吧！出于一脉，纵是不赞同，也不会卖了你。”

塔新策说道：“某自是信得过你，才来与你说心里话。我是这么考虑的……”

……………

天空刚刚出现鱼肚白，一声轰然巨响便在寨墙处爆开来。

与此同时，已经潜入壕沟的明军，向着吴军营寨射出了上百枝的火箭炮。

在不断的爆炸和腾起的烟火中，刘享率领千余明军，冲出壕沟，以最快的度奔跑着，趁着吴军混乱，一举从炸开的缺口处，杀进了吴军营寨。

彝将阿武法沙指挥着土兵，紧随明军之后，冒着鸟铳和箭矢的射击，也冲入营寨，与吴军展开了厮杀。

明军杀入营寨后立刻分成两部，沿着寨墙向两侧扩展冲杀。

缺口小，通过大量部队的度太慢。只有把守卫寨墙的吴军驱散打跑，再用火药箱炸开寨墙，才能为营外大批土兵提供通路。

抬枪一排一排地射，明军以长枪、刀盾为掩护，顽强地顶着吴军的反击，向前推进。

火箭炮还在射，吴军营寨内爆炸声此起彼伏，烟火绽放，引燃了帐篷、车辆，腾起了股股的火焰和浓烟，掀起了一片混乱。

即便是刘享偷袭敌营时，射的火箭也不过百枝。现在，如此猛烈的轰击燃烧，却是吴军未曾经历过，对他们的打击也是极为沉重的。

“杀三鬼，杀三鬼！”营内营外，四面八方，数万土兵蜂拥而来，呐喊声惊天动地。

正是黎明前的黑暗，破晓的曙光即将出现，迎接新一天阳光的，却是惨烈血腥的厮杀。

随着两声爆炸，寨墙又出现了缺口，更多的土兵冲进了营寨，向着纵深猛扑，与迎战的吴军激烈拼杀。